中越两千年恩怨史：五代时越南独立于中国疆域之外

中越两国在古代历史上就有着极其复杂的关系，不但有长达千年的中国直接统治历史（越南史书称为北属时期），在文化上也属于儒家文明圈，有友好相处又有战争。新中国成立后的近30年间，出于“同志加兄弟”的外交需要，避而不谈历史上两国的战争，而越南政府却在史书中宣扬“两千年反对北方侵略史”。

历史基因的传承，使越南人很了解中国，特别是其上层对中国又经常有着两重心理。在越南世界文化遗产顺化皇宫，悬挂着越、英、中三种语言的地图，声称西沙和南沙诸岛属于越南。

南越王赵佗
　　
越南陈朝学者黎文休于1272年编撰的《大越史记》记载越南人祖先乃为炎帝之后裔径阳王。该书还记载越南人的来源史--从中国川东、三峡、黔南等地大量迁入。

秦始皇统一六国后的公元前219年，派主帅任嚣、副帅赵佗率50万秦军和随军民夫进入五岭以南的山越部落区，建立了桂林郡、南海郡、象郡三个郡县政权，其中越南北部归属于象郡管理。秦始皇死后，各地割据成风，公元前204年，南海郡尉赵佗（河北正定县人）建立南越国，定都广州番禺。公元前195年，赵佗臣服汉朝，高祖刘邦赐他南越王印绶。

南越国与越南北部瓯雒约定以平江为界，北为赵佗界，南为安阳王界。赵佗采用和亲政策，派儿子赵仲始娶安阳王之女眉珠，入赘安阳王家，刺探瓯雒的情况，又学会了制造弩和破坏弩的方法，于是潜逃回国向赵佗报告。这次赵佗利用军事和间谍相结合的方法，吞并了瓯雒。安阳王吃了败仗，跳海自尽。

公元前111年，汉武帝派10万大军攻打南越国，赵朝使者奉上百头牛和上千坛酒及户口册向汉朝投降，汉朝在越南北部设立交趾、九真、日南三郡，实施1000多年（汉朝、魏晋南北朝、隋朝、唐朝和南汉）的直接管辖。总体而言，汉朝廷的精力集中于匈奴问题，对三郡统治比较宽松，采取“诸雒将主民如故”的政策，汉人官吏、移民、商贾构成相对独立的社会，并不干涉当地内部事务。

但按照越南政府说法，从秦始皇发兵起是中国入侵越南的开端。实际上当时那里只有一些原始部落，并无独立政权。秦始皇占领南越是他统一中国的步骤之一，南下50万人留在当地，带去了汉字和儒学，设立了学校，推广儒教，使当地有了文化教育。越南方面认为汉字和北方文化输入的目的在于奴役和同化。从那时起的1000多年间，当地知识分子一直用汉字，只有不识字的下层百姓才说当地方言越语。


越南官方1971年出版的《越南史》写道：“汉朝强迫当地进贡珍品，还占领土地建立庄园，进行沉重的地租剥削，垄断盐和铁的生产和买卖等。此外还进行土特产和奴婢的买卖，流放了很多罪人，迁移了大量穷苦人到交趾来。”但越南历史学家同时承认，正是秦汉时期中原人带去了铁制工具，使交趾地区农耕水平有了一个大发展。

汉伏波将军马援平定“二征起义”
　　
公元40年，东汉光武帝刘秀改变越南地区不交赋税只交贡物的制度，派官吏到当地征税引起部落首领的不满，加上交趾太守苏定杀死了图谋起义的雒将之女征侧之夫诗索，引发了征侧起兵反抗，其妹征贰随即响应，暴动者一度占领65座城池，征侧自立为王。

光武帝派遣伏波将军马援率8000汉军和2000艘车船南征，马援以海陆两军相依南进，又在交趾当地招募了万余军士，然后率这2万大军长驱直入千余里，在浪泊（今越南仙山）与敌决战。只见叛军先锋骑乘大象，排山而来。汉军弓弩齐射，一举破之。经过3年苦战，终于平定岭南。据《后汉书》记载，征氏姐妹被俘斩首，传首洛阳，而越南史传认为征氏姐妹坚贞不屈，于43年投江自尽。马援俘获300多名叛乱首领，流放到湖南零陵。
当时交趾是汉朝的行政管辖区，马援的军事行为是处理内部矛盾。他平叛后，向光武帝上奏：“越律和汉律有十余条不相同，请求在越族区域推行汉律。”他取消世袭的雒将制度，健全郡县制，编户齐民、移风易俗，大步把三郡融入华夏文明体系。从此，三郡开始了长期的和平时代。据《后汉书》记载，到了东汉后期，不但北部的交趾、九真郡又有了长足发展，就连南部边疆的日南郡也有10万户籍人口--平叛促进了当地生产关系的进步。

更有意思的是，关于马援平叛的故事，《越南史》说得光怪陆离，说马援之所以获胜，是因为他见叛军头目多为女性，于是发挥流氓作风，让汉军赤身裸体冲阵，吓得娘子军们花容失色而兵败。《越南书》评价二征起义为民族意识觉醒的开端，是对汉帝国“平天下”权威的直接否定。如今河内“二征庙”是重要名胜，从阮氏王朝帝王到后来越南领导人都到此祭拜。
　　
唐朝后千年越南使用汉字　　

618年，李渊父子结束了割据局面，建立唐朝。九真太守黎玉同自己的几个儿子分兵修筑城垒抵抗唐朝，后被唐朝打败。日南太守李皎直到622年才投降唐朝。
　　
唐帝国统治越南后，废除了各个郡，恢复了南朝时期的各个小州。622年，唐朝设立了交州都护府，到679年改成安南都护府。“安南”名称是从此来的。唐朝除了大量移民，输入儒教，且有诗人杜审言、沈佺期当地任官，使其文风盛行。还让越南人使用汉字，之后千年越南使用汉字，崇拜孔子。
　　
唐朝仍然推行过去历代王朝的纳贡制度，安南各个州县每年向朝廷贡纳象牙、犀角、玳瑁、翠鸟羽毛、蟒胆、鱼皮、沉香、金银、绸、纱、藤制品、白蜡。安南都护府每年向朝廷纳贡蕉布十端、槟榔二千颗、鱼皮二十张、蚺蛇胆二十枚、翠鸟羽毛二百合；日南每年贡纳象牙二根、犀角四根、沉香二十斤、金箔黄屑四石。
　　
除了纳贡制度外，又增添许多新税，税目繁多，主要形式是租、庸、调，每年收两次；户籍税（上户纳一石二斗，次户纳八斗，下户纳六斗，少数民族纳一半）；盐税和铁税，每年在岭南就收四十万贯钱；还有珠宝税（采珍珠者每户每年纳一百斛米的税）、麻税、棉花税等。
越南独立于中国疆域之外
　　
九世纪末期，唐朝开始土崩瓦解，北方各个集团割据，黄巢起义，随后，朱温篡夺了唐朝皇位，建立起后梁，中国出现了五代十国的分裂局面。
　　
广州节度使兼安南都护府静海军节度使刘隐的弟弟刘岩代替了他，占据这一带，917年，建立了南汉。南汉帝可是很有幽默感的，他管唐朝皇帝叫洛州刺史。

而同时，交趾的土豪纷纷割地，形成了12大势力。鸿州地区的豪长曲承裕宣告独立，907年，其子曲颢继承父业，他们投靠梁朝得以生存。那时在广州，南汉打败了曲颢之子曲承美，将他俘回广州。曲氏家族老将杨廷艺不甘臣服于南汉，与之抗战，但却被手下将领矫公羡杀害，杨廷艺的女婿吴权挥军北上讨伐叛徒，矫公羡带着财物叛逃南汉。于是，吴权不得不与南汉有一仗要打。
　　
939年，吴权在白藤江击败南汉军，拓土称王，古螺为京都。吴权俨然被越南尊为国父，形象被神化。据越南史籍记载，吴权出生时异光满室，及长魁悟，目光若电，缓步如虎，有智勇，力能扛鼎。
　　
在交趾12大势力中，陈明公势力最大，他有一部将丁部领统率部下，浴血奋战，削平了12使君。968年，丁部领统一后先称万胜王，不敢称帝。970年，丁部领建立丁朝，越南史称之为丁先皇。
　　
975年，宋太祖封其为交趾郡王，这一封赵匡胤看着平常，对历史可影响深远：越南从此开始独立于中国疆域之外。
　　
脱离中国版图后，越南在千年内持续采取了“北守南攻”战略，即对力量远比自己强大的北方“天朝”尽量缓和关系。
　　
越南攻打北宋十余次　　

1009年，泉州人李公蕴开创越南历史上最强盛的王朝李朝，他遣使者前来中国，向宋廷纳贡，宋真宗册封其为交趾郡王。李公蕴所实行的政治、经济、文化制度，都仿照宋朝。
　　
之后，统治者雄心勃勃，迫使占城、柬埔寨、老挝纳贡称臣，并于1014年、1022年、1028年、1036年、1058年、1059年和1060年多次“深入宋境，焚其仓而还”，“伐宋钦州，耀兵而还。”北宋疲于应付辽和西夏，无暇顾及西南，李朝的入侵强度一次次增加。
　　
1069年，王安石推行以富国强兵为目的的变法，引起国内波动，趁此混乱之际，1075年，李朝辅国太尉李常杰率10万大军攻宋，侵占钦、廉、邕三州，在邕州，邕州知州苏缄据城死守42天，杀全家36人后自焚。越军屠城，他们将城民每100个绑成一串，绑了580串，共5.8万人，全部赶到邕江里淹死，然后把邕州城拆毁，用以填塞邕江。这次越军入侵广西3州共杀死兵民10万人，掳走妇女8万余人。

李常杰这次犯边，引起宋朝震怒，宋神宗派郭逵率10万步兵、1万匹马、20万民夫，组织了一支水兵，配合步兵和骑兵作战，打败李朝军并进逼升龙（今河内）附近。可郭逵速战速决的战略并没有成功，战事进行了3个月拖到雨季，宋军半数患病，而越南2个王子战死。李常杰提出议和，当李朝仁宗表示愿对宋纳款称臣后，宋军于1077年撤兵，李常杰派兵尾随，收复了失地。
　　
宋朝在这场战争中付出了高昂的代价：战费用掉了519万两黄金。撤回国只剩下2.3万士兵和3100匹马。

在《越南史》中，李常杰不仅被树立为民族英雄，其发兵理由竟然是宋朝实行变法残害国民，越南“兴师问之，欲相救也”。相救的办法就是屠杀。《越南史》宣称李常杰“先发制人”攻宋，尽属合理而高明的自卫战略。
　　
蒙古人三伐越南　　

1225年，越南陈朝代替李朝，而此时为元朝建立初期，忽必烈四处扩张，曾三次发动大军攻越南。仅第一次攻越取得胜利，后两次都被陈朝大将陈兴道率兵击败。蒙古铁骑踏遍欧亚大陆，却未能征服小小越南，此后还常被越军袭扰西南边境，这令越南非常引以为豪，陈兴道也因而成为民族英雄。
　　
1258年，忽必烈灭大理国进而伐交趾，用弓箭把交趾李朝的象队射乱，使其反奔践踏而大败，李朝皇族逃入海岛。蒙古军看到自己的两个使节，一个被竹子绑着，另一个被杀，便悍然屠城。后因天气酷热，蒙古军水土不服，撤回云南，遂被陈兴道伏击，损兵折将。
　　
1285年，忽必烈儿子脱欢王子率50万兵从广西猛攻谅山地区，陈兴道率20万兵力迎战，陈朝数千条战舰被破，他们又实行焦土抗战，清空京都，君臣率军逃入山林。蒙古骑兵在水田无法发挥特长，又陷入游击战困扰，进入雨季的6月后只好撤兵。
　　
到了1287年，忽必烈还是不死心，发动了第三次征伐，水陆并进。陈朝还是故伎重施，坚壁清野，逃入海岛，这仗断断续续打了3年，元军补给困难，加上水土不服，只好北撤。陈太宗自知是小国，此时赶紧遣使称臣，于是，元朝册封陈太宗为安南国王。
　　
蒙古当时已经入主中原建立元朝，《越南史》将这些账一并算在了中国的头上。
　　
嘉庆皇帝命名国号“越南”　　

后黎朝末年，南北分裂，北为后黎朝控制，南为阮氏控制。南方阮氏又爆发西山军阮氏三兄弟起义，于是西山军阮氏又成为越南第三种势力。后来西山阮氏北伐后黎朝，后黎朝向宗主国清朝求救。
　　
1788年，两广总督孙士毅率20万清兵南下，占领河内。谁料，就在清军过年之际，西山军趁机突袭，清兵大乱，抢渡红河浮桥逃命，人马拥挤，浮桥断，清兵溺毙者众。随后，两军又在玉洄村展开决战。清兵先以精锐骑兵出战，被西山军象队踩得七零八落。西山军首领阮惠亲自骑象冲战，清兵顿时大溃。
　　
阮惠怕清朝报复，上表臣服。乾隆皇帝也顺势下台阶，封安南国王了事。
但被出卖的广南阮王宗室后裔阮福映一直在战斗，他打了20多年仗之后，一统南北。献俘太庙后，后黎景盛帝及其子弟宗室被凌迟处死、五象分尸。如此仍不能消解阮福映内心郁积多年的仇恨，以阮岳、阮惠为首，西山阮氏一族男女的头颅被永久囚禁于牢狱，骸骨则统统被捣碎扬灰。

1802年，阮福映在富春筑坛祭天自称皇帝，定都富春，建立阮朝，他主张将国号改为“南越”，并遣使向清朝请求册封。清朝认为“南越”涵括了广东、广西，字面含义与阮氏政权统治交州故地的现实不符，而予以否决。1803年，嘉庆皇帝才册封阮福映为越南国王，正式建立新国号为越南。
　　
1884-1885年，阮氏王朝向清朝求援，中国最后一次履行宗主国义务，帮助越南抗击法国军队，其间，中国付出了数千万两白银的军费，沿海还受到不小损失，不料，越南国王却率先屈服，当着法使的面焚烧与中国的藩属文书，法国占领越南，中越宗藩关系结束。